小子作出这番事情来,今日他扶灵南走,我看在他父亲棺椁的份上不做追赶,但将来真有一日对上,我难道会手软?这不恰如公孙文琪眼中的你我吗?”
“可咱们……”荀彧终于是没有忍住。
“咱们在公孙文琪眼中,何尝不是个不顾大局,以私心动乱天下之徒呢?”驷马战车颠簸向前,曹操打断对方接口言道。“而若是再加上私情,不还有一个刘玄德吗?他在文琪眼中又算是什么呢?将来刀兵相见是一定的,但可曾见公孙文琪为此大发雷霆,弄的失态难为呢?而且何止是我曹操、他刘备、你荀彧,还有孙策那个小子是倒行逆施?便是公孙文琪自己,当初在董、袁大局之下,不也是以倒行逆施的姿态夺得今日天下大势呢?”
荀彧默不作声。
“说到底,人人皆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人人也皆有自己的一份私念……既然赌上来了,不过是一命而已,又何必论什么是非呢?”曹操继续幽幽言道。“于咱们而言,只要咱们觉得咱们自己的路是对的,然后拼尽全力去争,又何必在意他人呢?唯独乱世之中不比平世,平世还可以拿经文辩一辩,乱世之中,不同流者相撞,不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此罢了!”
荀彧依旧沉默。
而曹操瞥见如此,却是继续顺势提及一件事来:“文若,边让自恃身份,在兖州整日与那个崔琰还有其他一些所谓名士相聚,公开对抗我行政,反对我建立公学,使得废弃察举改为科考一事久久难为,堪称乱群至极……我以为应该杀之,否则大计难行,你以为如何?!”
荀彧一时茫然:“明公为何此时说此事?”
“你还不明白吗?”曹操幽幽一叹。“对咱们来说,阿策与边让并无不同啊。”
荀彧终于愕然。
“咱们常说奸贼祸乱天下。”曹操继续从容言道。“但实际上,以本朝来看,祸天下与乱天下,并非是同一拨人……我自己思索过文琪的言论与政策,再加上你当初在你家中与我言的那些话,还有自己的思索,也算有所得……”
“愿闻明公高见。”
“我以为,祸天下的正如文琪所言,其实正是桓灵、世族、豪强;而乱天下的则是如你所言,是袁绍、袁术、董卓,乃至于他公孙珣、我曹操,还有南面的刘备,便是刚刚搅乱了天下的孙策其实都逃不出这个罪责……但是,凡事有始有终,有因有果,若无桓灵、世族、豪强先祸天下,那天下是不会乱的;而一旦董卓、二袁这些人乱了天下,那就应该先放下其他,先平乱以定天下;至于等到天下安定,却还要再去治天下……这个次序是没法变的。以此时而言,边让、孙策都各有各的理由,或是不忿或是不服,但这种不忿不服,却恰恰是你我平天下的阻碍,你不能因为阿策是个武夫,他引发的事情会死人,就觉得他错的多一些,而边让是个名士,他只说话不杀人,便错的少一些……归根到底,治天下的人还是那些祸天下的人;而定天下的人却也是那些乱天下的人,谁比谁干净呢?”
荀彧一声长叹:“属下知道了,但请明公以仁德为念,驱除边让与崔琰,少做杀生之事。”
“善!”曹操干脆而答,却是握紧了腰中佩刀。
天意悠悠,八月最后一日,孙策扶灵进入江夏境内,而曹操也在这一日兵临宛城,但此时吕布早已经派自己本部骑兵抢先占据此城,唯独后军未至,故此被曹操一战而驱,然后双方复又交战于淯水之畔,吕布以步兵向前,骑兵绕后,大败曹操,却又顿挫于宛城坚城之下。
双方战事一时迁延不定,而就在这时,消息传到朗陵,一直在此按兵不动的刘备终于动了。
“两件事。”刘玄德召集全军,却是全副甲胄,面无表情,上来便直接吩咐道。“其一,传文张子布,告诉他,若孙策这小子顺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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