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迎接。

    将人迎到正堂，分别落座，房玄龄笑问道：“仲远兄自江南回京，何以不先回府上，反而第时间赶到寒舍？”

    孔颖达风尘仆仆，不过精神头儿倒是不错，闻言自怀掏出大卷图稿，放置在面前的桌案上，看向房俊说道：“老朽乃是被令郎这份学院的设计图稿折磨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实在是日都在江南待不下去，故而不得不返回京师，想要当面讨教。”

    房玄龄将图稿接过，随意翻了翻，便即恍然。

    这份图稿房俊画出来之后，第时间便拿给他看过，请他指点。怎么说呢，房玄龄看过之后蹦出口的第个词便是“异想天开”，第二个词则是“痴人说梦”……

    孔颖达摊开图稿，瞅着房俊说道：“老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只想问句，你这还是学院吗？”

    张张图稿，处处院落，座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占地面积几乎达到半个长安城，由昆明池畔直到附近的圭山，地势由低至高将方圆十里之内尽皆容括其。

    这是何等的规模？

    这哪里是建筑座学院？分明就是座新城！

    聿明老头也插话道：“前些时日老朽去江南处理些俗务，拜会孔兄之时得见这份图稿，即便以老朽之见闻阅历，亦不得不叹为观止。不过二郎是否好高骛远了些？若如此规模的建筑尽皆是如同东西两市那般横平竖直砖头水泥堆砌的千篇律的建筑，老朽姑且相信能够建成。”

    说着，他伸手从那卷图稿之抽出张，粗糙的手指点了点上面座横跨潏水的大桥，脸不可思议：“可是你这图稿之所有的建筑皆各具特色，尤其是这座大桥……老朽不懂，座跨度超越三十丈的大桥，桥体全部由钢铁建成，铁索斜拉……怎么可不坍塌？即便不会坍塌掉，单单这座桥，所需铁料便是个天数字，且必须是精钢打制，炼制钢铁需要多少年？建造这座桥所需的钱财又是多少？”

    孔颖达拍了拍这些图稿，老眼之满是憧憬惋惜之色，叹息道：“二郎之才华，的确冠绝古今，若是这么座融合了太学、讲武堂、杂学、医学、甚至是星象的学院当真能够建成，足以流芳百世，彪炳千秋！”

    继而，他抬起眼，无奈说道：“然而这样座精美庞大的学院，所需要靡费钱财几何？所需要耗费人力几何？所需要建筑时间几何？全部都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始皇帝万里长城固然将匈奴挡在漠北之外，不能长驱直入进犯原，却也因此耗尽国力二世而亡；隋炀帝开凿运河沟通南北，的确是宏图伟业功盖千古，却也导致民怨沸腾社稷倾覆。别说什么千秋之后功罪自有后人评说这种傻话，这座学院固然没有长城运河那般可以直接动摇国本，但是也必然导致国力空虚，政事堂不会答应，陛下更不会答应！”

    如此浩大之工程，所需人力物力简直难以计数，即便是将整个国库填补进去都嫌不够，稍有不慎便是覆国之祸，谁敢支持？

    盆盆的凉水兜头浇下，孔颖达的眼睛看着房俊透露着无奈，可他的大手却始终在图稿之上婆娑着……

    诚然，无论万里长城亦或是大运河都足以称得上是覆国之策，两个强横时的超级王朝因而覆灭，可是谁能否认万里长城的雄迈阔壮，谁能否认大运河的碧波辽阔，谁能否认那直叙胸臆的千秋伟业？

    若是当真能活着见到这座学院建成，哪怕在学院里教上天书，即便是死了亦会溘然长逝，世无悔。

    房俊正襟危坐，听着孔颖达和聿明老头条条的述说着这座学院不可能建成的理由，可是他感受得出，其实这两人心却直希冀着房俊能够说出个将他们起驳斥的理由，能够让这座空楼阁真正实现。

    否则，本已致仕归乡不问政事的孔颖达何必风尘仆仆的返回京城？云游天下心追寻天道的聿明氏何以这般执着于凡尘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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