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小徒弟跪在地上堆了一撮黄土,取出三根线香点着了,插在了土堆上。刽子手一扬法刀,铮一声,一道寒芒闪过,刀就插在了地里,再这三炷香的后头。
向后退了两步,千大爷跪倒在地,冲着法刀磕了三个响头。什么是响头?不是磕得响,而是额头触地了,就叫做响头。这三个头是再跟这把刀念叨念叨,杀人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法不容情。
磕过了头站起身,抹去额上浮土。千大爷从侧面登上刑台,他那个小徒弟捧着刀跟在他的身后。
到刑台上,小徒弟背过身把刀递给师父。师傅接过刀来,在刑台边蹲下身子,马上就有差人递给他一壶烈酒。
这千大爷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噗”这么一吐,把酒喷在了刀上。这是涤去方才沾染的泥土。待到真正行刑的时候,还得再喷一口。不是为了杀菌,毕竟人都死了,就是把刀泡到酒里消毒也没有意义。而是喷上这一口酒之后再砍头,血不会沾上太多,收拾起来方便。
到这个时候,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千大爷领着小徒弟朝着棚子跪下来,高声道:“恭迎陛下监斩!”
往常没有这个环节。寻常监斩的时候,监斩官先坐在旁边,等着囚犯过来。但是皇帝不一样,这天下没有谁需要让皇帝等。是故等囚车拉过来了,刽子手准备妥当了,这才叩请圣上前来监斩。
刽子手话音这么一落,鲁小胖的声音就从棚子里面传了出来:“皇上驾到!”
眼瞧着周穆宣是从棚子的下层走到了上层,分明早就在这儿了。皇上一露面,百姓们接二连三跪倒,山呼万岁。
周穆宣手虚抬一下:“平身。”
这两个字吐出来,谁都能听得他声音当中的悲切。周贤在囚车中连连鼓掌,心说有这个演技当什么皇帝?去唱戏能名扬四海。
周穆宣颓然地坐在交椅上,向着鲁中官微微倾了一下身子:“把我侄儿带上来,我要与他说说话。”
鲁小胖应了一声,转回来高声道:“带平南王世子上前回话。”
这个时候,才是由顺天府的人上前来,打开了囚车的门锁。天灵卫押解周贤的这些人没有囚车的钥匙,只能关不能放。这回也没人押着了,两个兵丁在前引路,领着周贤到刑台上。
周贤路过那刽子手身边的时候,还微笑着冲着刽子手点了点头。那眼神看得刽子手心里头直发毛。
这刽子手这辈子砍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有泣不成声的,有嘶嚎挣扎的,有悔不当初的,有破口大骂的,有吓到晕厥的,有面如死灰的。偏偏就没有这么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
转念一想,对了。人家是凤子龙孙,贵胄皇亲,这气度就与寻常人不一样。
在刑台上望着几尺外的周穆宣,周贤也没有下拜,而是笑了笑:“周穆宣,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就可以说了。”
这可是吓坏了不少人,哪有直呼圣上名讳的呀?这真是要死了什么都不怕了。
“江远……你我叔侄一场。”周穆宣也没责怪周贤,而是轻叹一声,“虽说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好歹是血脉相亲。血终究浓于水。我记事起,就未曾见过我的父皇,我皇兄被捕之前,也没有见过我的穆敬皇兄。我瞧见你的头一眼,就打心底里觉得亲切,与我当初见到穆敬皇兄的感觉是一样的。而今要你死,不是朕的意思。”
周贤嗤笑一声:“不是你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这么演戏好玩吗?”
离得近的人能听清周贤在说什么,可也就仅仅局限在刑台附近。远处那些百姓只能听见周穆宣的声音,听不到周贤的声音。周穆宣的领口挂着法器,能把他的声音传出老远,可却传不出周贤的声音。
“江远,这是我亏欠你们父子的。虽然我皇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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